正如圣人所说，学会应用所学——掌握一门知识技能，然后将其付诸实践。事实上，大多数情况下，应该通过应用来学习。例如，那些每天掉进水里的人自然会学会游泳，那些经常被警察抓的人自然会学会反侦查。

对于我们医院工作人员来说，语言是一种不可多得的技能，既能应用（从小学习写作文），又能使用（现在每天都在写病历）。可以合理推断，经过反复、不断的学习和使用训练，每一个病历员，也就是我们临床工作者，至少都能写得流畅、流利。

我发现同志们的努力方向错了。

接下来我们走进基层医院的病历室，一片语法沙漠，一片逻辑沼泽……

一

“现病史：患者2年前体检时发现患有甲状腺肿瘤，建议进一步诊治。……”

是谁建议的？话题转换得如此顺利，我怀疑是我犯了错误。

二

“操作步骤：……、多角度多次来回穿刺。……”

不管你跟病人有什么恩怨，这个时候选择用针刺“来回”来报复，这不是趁病人倒霉吗？这都是多角度的来回，不用问，就是结仇。再说了，你得分清书面语和口头语，来回和重复，对吧？

三

“6年前有剖宫产史。”

这不算什么大错误，但和合理的“6年高血压史”和“3年糖尿病史”相比，这6年的剖腹产手术也太残忍了，这肯定生了好几千个宝宝吧？

6年前剖腹产过！！！！！！

四

“特长：......，直径约1.5厘米，......”

直径是用来测量长度的，体积是用来测量大小的。为了避免其他离谱的错误，我们就不提这个了。

五

“主诉：右下腹疼痛不适1天。”

感谢同事们的支持，这句话没什么大问题，说“右下腹痛”就够了，当然痛不是舒服，痛并快乐着，舒服并快乐着，那是怎样一种难以言表的剧情啊？

六

“目前病史：……，自手术后间歇性出现‘肠梗阻’……”

编纂词典的人一定会拍手称快：你们真的懂反义词！我一直不明白“”是否可以出现在书面语中？或者可以用于吗？

七

“现病史：患者3年前剧烈活动后出现气短、胸闷症状，期间症状反复出现……”

老天有眼，这个患者确实没有出现“来回”发作的情况，但是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“月经”还是让人头晕目眩。“3年前”是时间节点，“月经”在哪呢？

八

“出院情况：……，切口周围皮肤无红肿，切口干燥无渗出，对位良好，切口周围皮肤温度不高……”

恍惚间，我仿佛看到古龙先生来这里打病历。这种爱刀刃的情怀，这种编造文字骗稿费的道德修养。两个“外皮”为什么不能复合，就因为一个说大陆普通话，一个说台湾普通话？

九

“现病史：......，食欲良好，睡眠良好，排便频繁，......”

拼音输入法害人，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按是哪个字，要是排便无数次，妈咪现在应该已经生出来了吧？

十

“现病史：两天前，患者……出现呼吸困难，出汗，心悸，疲劳，坐位呼吸，恶心，呕吐，……，咳嗽，咳痰，……疲劳，头部后部疼痛，……”

想到自己单身狗的漫长岁月，不禁有些伤感。但即便是在如此艰难的时刻，我也没有那么拼命地呼唤“同伴”。这么多同伴一起出现，想必是一场春游苏堤，桃花红，柳影绿，对吧？郭德纲能陪你唱歌，一定很贵吧。

十一

“现病史：……，躁动，无意识丧失，无牙齿出血，无血尿，……”

你和上面那个家伙在同一个街道办事处工作吧？不知怎么的，我又想起了单身狗的那段时光，真是双重痛苦！

十二

“既往史：……自幼有支气管哮喘病史，有肺结核病史……”

这不能完全怪病历作者，我想了很久也没能想出一个合适的句子来表达这个意思，NEJM病例报告中经常有“他自从能……以来就一直……”这样的表达，但出现在这个位置的两段“病史”在语法上是不正确的。

十三

“术前总结与讨论：手术指征：存在。”

我觉得医学总体上还是在讨论人的自我，不擅长跟哲学家争饭碗。同志，如果让你说出一个病人需要做手术的理由，你当场都升不上天。

我们就到此为止吧。

记得我上学的时候，医院和医学院被称为医生的大礼堂、大师的走廊，每个人都是高级知识分子。然而知识分子似乎并不关心自己职业生涯初期需要学习的技能。只要他们创造了足够多的病历，他们总是可以在语言艺术上有所创新。在英语盛行的世界中，中文已经没落了。我们以无畏的精神，给它的崩溃以致命一击。现在是时候了吗？